衔蝉

危楼古镜影犹寒,倒景忽相看
被屏内容指路wb@楚绪_

【天下3】《 朝暮 · 壹 》(陆南亭x张凯枫)

角色属于网易爸爸,ooc属于我

——大概就是让陆张打一架,然后上个船,最后去结婚 (〃'▽'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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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薄晚烟林淡翠微,江边秋月已明晖。”

弈剑听雨阁,后山竹室。

子夜时分,荧荧华光又如之前数次一般在陆南亭宿处屋顶亮起,有几点更是如活物般顽皮,钻窗入户,悄然绕着屋内床榻上下翻飞,榻上早已解衣入睡的陆南亭咕哝一声,用力的翻了个身。

 

巴蜀和天虞岛都适宜竹木生长,新旧剑阁皆是翠竹千千、流水盈盈的好景致,其中又多修行弟子起居,清气充迴,草木鸟兽俱有灵气。

熠耀宵行在剑阁夏夜原是寻常之景,甚至竹林密处流萤聚散如炬,萤火下无论趁月习剑,还是夜会佳人,都是大大的便利。

此时的陆南亭并不太想看见他屋顶这些荧火,他千般理由都用尽了,明日又拿什么来搪塞紫薇阁从门前巡视,到楼内站岗的满楼小流氓呢?

 

竹间萤火如翠萝羽帐,陆南亭屋顶却是一片幽蓝异色,那些根本不是什么萤火,而是某人身旁一到夜里便如影随形的魔灵。阁中弟子私会美人好以流萤作陪,现在自己满屋荧火,即将在他屋顶现身的那位更是货真价实的美人,好歹也算是不浅的艳福——陆大阁主自我安慰道,一边挥手驱开都快要贴到他脸上的几点蓝芒,一边慢吞吞的往身上套衣服。

待陆南亭将自己收拾的稍微齐整些后,方才站到窗前准备翻上屋顶,一阵夜风袭来,他刚从暖和的被褥间把自己刨出,身上余温未散,这冷风含霜带露照面呼来,陆南亭不禁连打了好几个激灵。

却也顾不得委屈。只见他三步两步冲向屋内竹制衣柜,从一水蓝衣里捡了件比他自己身形稍小些的簇新厚袍,抱在怀里再回窗前翻上屋顶。

 

当初在此重建剑阁时银钱紧张,装潢方面的支出几乎全花到了看得见的明面儿上,“堂堂大剑阁,委屈哪里也不能委屈脸是不是”,因此他这堂堂阁主的起居之处便无奈修的极为简朴。

全然竹制的二层小楼,楼上睡人方便翻窗,楼下置书架桌椅。

架上藏书千百,有他自各地收罗的剑谱菜谱和《雕刻入门》,和从后辈弟子手中没收来的小X书,甚至还有甘草所赠的数量可观的轶事话本,主角大多是他和宋屿寒,或者和自家糟心师弟。

半年前,他应少侠之约一赴南海轮回塔,临行前几位相熟的掌门都来送别,那时甘草更是郑重的交给他一套据说是“初刊精装未删减”版的《张凯枫密传》,小姑娘咬着嘴唇捧书给他时,眼里分明都是不舍。

他不忍夺人所爱,可此书兹系体大,或许还会是改变自家师弟结局的关键,陆南亭只好留下,请宋屿寒给书施好防水术法不够,他还在路上御剑时尽自己最大背下了全书。

 

“这个孩子,常常在暗淡无光的朔月之夜,自顾自地伸出双手指向天空,让人心惊的是,他的手指间就萦绕着闪闪的蓝光,许多时候,他还会自顾自地对那些蓝光依依呀呀地说话。”

 

陆南亭在屋顶上已经等了有一会,那人今夜不知为何来迟,他抱着衣服蹲在房顶上闲看那些魔灵兀自明灭,心里想的却是“师弟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玩这些”。

“明天骆劲贤又要乔庄送弟子去龙津山庄,要不要委托他给带串糖葫芦或者小风车回来,就说是剑侍想玩”。

“要是带了师弟明天不来怎么办,这些魔灵可以传送人,不知道能不能传送东西”诸如此类。

 

正当他盘算出神之际,面前幽蓝光点突然急速汇聚成一团,几息之后复又慢慢散开,魔灵无实体,在风中飘忽纠缠,既像万千水母,又像数层鲛纱蓝帐,陆南亭伸手轻轻拂开他与他之间流连不去的魔灵,让被拥在层层光晕中,不似人间颜色的美人真切出现在自己眼前。

 

陆南亭看着触手可及的自家师弟,心中不由摇曳,面上却故作平淡:“你今夜又过来干什么?”

“不干什么”张凯枫看见他怀里抱着的衣服,秀眉一挑,欲笑强忍。

他这副神情落在观者眼里成了意味不明的似笑非笑,陆南亭赶紧给自家师弟递上抱了好久的蓝衣,张凯枫不说拒绝,却也不伸手接,陆南亭只好笑着亲手给他披上并系好固定的衣带。

 

“你这弈剑听雨阁,不干什么,我就不能来了?”张凯枫看着茫茫夜空突然问道。

陆南亭摇摇头:“你是先代阁主亲生骨血,我陆某最亲近的师弟,剑阁弟子自然随时都可以回剑阁”。

“收起你那一副大义凌然的苦相”,陆南亭不知自己说错了哪句,张凯枫突然不悦,“也别把我跟那个小的混为一谈”。

陆南亭皱眉,更显苦相:“你是张凯枫。他是,凯枫。我一直都分得清。”

张凯枫笑道:“那你和这剑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?看我早晚把它拆了”

 

“你觉得师父喜欢多管闲事?”陆南亭袖中手握成拳,“师父对于来路不明的弃婴一直都是吩咐弟子寻访,未果再送至好心人家收养,你觉得凯枫…凯枫他凭什么能一直留在剑阁,并且一来就是师父的入室弟子?

“凭他卓君武问心有愧!”张凯枫冷笑着将目光从天幕收回,落到陆南亭脸上

陆南亭毫不躲闪,任由他检验真伪似的直视,:“卓君武确实心中有愧”

 

“战火燎原之时不顾他人阻劝莽入幽都,风雨飘摇之际抛下掌门应尽之责,甚至于门派复兴,他不管不问,孤身再入幽都寻药,至今一去不返。”

“师父他愧对天下,愧对当年并肩浴血的各位掌门,愧对剑阁中对他寄予厚望的前辈后辈,愧对于那一整代的冰心堂弟子……最愧对如今依旧长眠于紫荆峰的那位”

“——可对于你们母子,依我拙见,卓君武问心无愧”

 

张凯枫怒极反笑:“好一句问心无愧,陆阁主果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”

“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一直是大师兄”有血自陆南亭袖中滴落,“若你是他,与心爱之人大婚在即,却有来路不明的骨肉上门,你会怎么做?他爱笃了紫荆掌门,生怕她受丝毫委屈,可仍是留下了你,命我和…惜月好生照料。”

“凯枫坠崖后,师父他自以为真的痛失骨肉,禁绝酒肉,孤身在剑冢旁结庐为你守墓三月……”

“至于你母亲,他二人萍水相逢各取所需,我并不觉得师父应当愧疚。萦尘夫人后来诸多相思情状,师父确实不知,若他知晓,纵使她非我族类,二人毫无情意,定然也会前去弥补一二”

 

“卓君武和萦尘之事我不想再听”张凯枫先前一直在不经意的把玩着几团魔灵,此时他心生波澜,指尖不自觉的带上了力道,那几团魔灵被不断捏成各种形状,像是风中烛焰,挣扎不安,“好个非我族类,陆南亭,我且最后问你一句,在你心中看我是否也是如此?”

陆南亭听到他最后一问竟是如此,一口气松下,心中不自觉有些快意:“是!”

 

“果然”张凯枫听到陆南亭回答不暇思索,虽在意料之中,却仍心口抽痛,他不意再行纠缠,起身欲走

却见一道三阳真火突然从身后袭来,张凯枫被强留原地片刻,“你小时候我就说过,师兄永远不会骗你”

 

剑阁三系中陆南亭主修天回云舞,于仙心弈剑一系并不十分擅长,且此时招式中没有半分杀意,故虽是如假包换的三阳真火,张凯枫却一点不觉灼烧。纵是如此,陆南亭还是生怕伤了眼前之人,连忙运起上善如水之术熄了张凯枫衣摆星点余焰。

 

“幽都魔君张凯枫自小沉眠于北溟洞府,你何曾见过我的’小时候’?”

三阳定身之效不过一瞬,张凯枫执意离开,趁他上善之际,长剑入手尽观其妙,周身数柄光剑回旋飞舞,欲使陆南亭无法近身。

 

陆南亭当机立断,急引匣中仙剑,一式道生火毫无保留,击碎张凯枫驭使魔灵结成的传送阵势。“人魔混血又如何,张凯枫便是全然十恶不赦的妖魔邪祟,也是我陆南亭最亲近的师弟!”

随后曲则全护身,紧接一招疏狂把酒,剑风若江横铁索,将张凯枫周身束入其中,竟是不惜拼着两败俱伤强留张凯枫。

 

“何用便是!我于幽都征战多年,手下王朝将士,无辜黎民,甚至剑阁弟子冤魂何止千万,纵然你自诩为‘师兄’又能如何?”

张凯枫心中烦躁,运起浮劲后撤拉开距离,随后五方七星齐出,肃杀夜里,浩风寒冰威力惊人,陆南亭不躲不避吃稳伤害,身形被迫一滞。

张凯枫借机再聚魔灵,堪堪完成之际,又是一道流风携着郁气之力劈来。

 

“若有可能,我会极力劝你向善,若你执意为恶,待门派诸事皆定,陆某甘舍此身为剑阵困你于囹圄,不让天道或是任何替天行道之辈伤你分毫”

陆南亭生怕真的伤了他,故招招式式皆留余力,但他深知张凯枫施术时吟唱如飞,打断稍有不及便会被他走脱,流风近身剑技,陆南亭身受缓速,出招又急,不免稍疏于控制,张凯枫身上蓝衣被剑风划破一道。

 

张凯枫见被陆南亭数次近身,心中也有了几分争胜的兴致,却见刚才一剑后陆南亭的神色有些不对。

 

“若你罪大恶极终须一死,那你尸身上致命一剑必将由我陆南亭亲手刺出”

他眼底微泛一层血色,握剑之手也在不自觉暴起青筋,同为当世剑豪,陆南亭不可能不知对阵之时最忌心神剧震,持剑不稳。

随后的几式对招,原本就故意留手的陆南亭出剑更是迟疑,周身剑气却愈发狂躁

 

“陆南亭,你这又是何苦?”张凯枫很快抓住破绽,剑随身转,旋气成周,剑光如一泓秋水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漫开,只见寒气腾起,转瞬凝成一片晶莹冰湖,正是剑阁近几年才传于精英弟子的‘易水寒霜’

 

陆南亭方才剑起乱红,正欲以浮劲七剑限制张凯枫行动,身形将出未出,见他用出此招,一时惊诧不备,被冰湖冻个正着。张凯枫此招来自近日观摩自学,形足神欠,陆南亭挥剑轻松破冰,后撤半步蓄力七剑天山,怎奈屋顶不过方寸之地,冰湖寒光流转遮挡边沿,正是这半步,陆南亭一脚踩空,向后仰倒。

“谁让,谁让你是我的师弟呢”。以陆南亭修为身法本来无虞,然而七剑天山本就是剑风极招,他全部心神又都系在张凯枫身上,此刻危机乍临,他一时难以反应。

 

此处竹楼不过二层,可偏偏修于极高的孤崖之上,若陆南亭应对及时,大可借逍遥游玄力瞬起飞剑,以身自在轻松脱困,可他心系一处,分神唤出飞剑需要的时间足有三息。险情转瞬,哪里有三息给他?陆南亭束手无策,只能期图下落时剑入山壁,使自己好歹不要摔的太狼狈。

 

他没有办法,有人却可以。

张凯枫被誉为北溟第一智将,最擅长以天时地利制敌取胜,在冰湖铺开瞬间他便以发现了这一弊处,对招腾挪间更是处处小心堤防他二人落空。

见陆南亭危机一瞬,张凯枫剑上光华暴涨,向空中瞬发九玄破天诀二式,陆南亭坠落之势快,张凯枫的剑却更快。九玄剑气凝若一线,敛而不发,两道剑气快胜疾风,于陆南亭身后轰然相撞。

 

劲风气浪自相撞之处炸开,陆南亭下坠之势骤缓,只见他当机立断,心念依旧牢牢锁定在张凯枫身上,借腾起片刻,剑出七曜,身化飞剑。

 

张凯枫尚有施救后招未出,见陆南亭自救的漂亮,便从容敛了剑芒,抬手捏了捏自己眉心。方才两式九玄既要迅疾,又要收敛锋锐,不至于在对撞时震伤陆南亭。夜色茫茫四周昏暗,对这两道剑气距离、位置,的操纵难度无形中又增加许多,饶是张凯枫疾语极高,剑气操纵之术冠绝同辈,此时放松下来也觉得破耗心神。

可刚刚脱险的某人明显不想让他放松。以七曜人寰诀幻化飞剑的陆南亭竟是不收余势,直直向他冲来,电光火石间,张凯枫只感到那人突然一手抚上自己后脑,一手环于自己腰间。

 

“师弟,得罪了。”

——然后是被迫向后仰倒的身体和一声巨响,定睛时,只见张凯枫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被陆南亭压在身下,虽然陆南亭先行护住了他的后脑和腰部,张凯枫脊背仍被摔的生疼,他欲奉还给对方一点苦头,可陆南亭为了留人不择手段,早已死死压住张凯枫。

 

张凯枫四肢受制,满腹怨焰无处发泄,只好狠狠一口咬上陆南亭颈侧。

“嘶——”陆南亭吃痛,却不知收敛的撤出垫在张凯枫后脑的手,揉了揉他的头。

 

“做的不错,张凯枫!”陆南亭的手得寸进尺的从张凯枫发顶移向脸颊,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疼——师弟是在太不会照顾自己,腰上脸上怎么摸着一点儿肉都没有。

张凯枫微微睁大眼睛。方才陆南亭来不及运起逍遥游,但他可以,瞬发身自在御剑救人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,可他偏偏舍近求远,用了剑气对撞这种巧极险极的法子,不过是为了心底一点虚荣。

 

——他想告诉陆南亭,现在的张凯枫强大如斯,回归剑阁并不是为了寻求庇护之所。

——他更想让陆南亭明白,就算小凯枫尚在人世,也绝不可能有他如今这般剑技修为,张凯枫天下无双,不是任何人的替代。

——同为当世剑豪,他欣悦陆南亭的较量和尊重,却不屑陆南亭自以为是的补偿。

 

他把这点儿心思以剑语藏到了刚才的两式九玄破天诀里,权当发泄心中不忿,没想到那般情形下仍被陆南亭看了个清楚,此时更一语道破。

 

张凯枫一时赧然,飞红微上脸颊。二人此时距离极近,呼吸相拂,他索性不作掩饰,随心笑开,:“这一局,还是我赢了”

“师弟说笑了,你既已脱身乏术,不如今夜就留在剑阁,我这宿处虽然简狭,和你挤一挤却是不妨事。”

陆南亭见他展颜,顿觉心中狂郁之气一扫而空,自己也忍不住畅笑,两人四肢交叠,皮肉隔着衣料紧贴无缝,且胸腔都在震动,一时间不分彼此。

 

印象中的陆南亭一向稳重自持,却不想还会开这种轻薄玩笑,张凯枫忍俊不禁,眼中笑意更深,语气不自觉也带上一点轻佻:“你也不想想,我脱身用的是何术?”

“魔灵结阵”陆南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,环于张凯枫腰间的手臂连忙收紧,却也知道已是于事无补。

 

原来张凯枫惯用的魔灵传送术在吟唱时并不需要配合指诀咒法,简而言之,他想脱身只需要时间,方才陆南亭雷霆剑势使他一直无法凝神吟唱,此时被压了许久,张凯枫若再抓不住机会,岂不是枉负了他北溟智将之名。

 

此刻阵法已成,魔灵幽蓝光芒自张凯枫身下铺展开来,陆南亭感到手中分量渐轻,只见张凯枫浅笑盈盈,仿若一片白羽,缓缓沉入静谧的异色湖水。

 

不过几息,陆南亭怀中身下仅剩一片幽蓝,再一转眼,魔灵散尽,唯剩余音。

 

“——下次再想要留人,记得先堵上我的嘴啊。陆、师、兄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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